淩雲殿。

壁水澗內。

再次幾年前被玄瀾闕關在這裏修煉了兩年的術法之後，穆晴明是第一次回到壁水澗。

因為密室內那些吸血蟲子的毒性，穆晴明此刻幾乎不能動彈。

玄瀾闕將她帶回壁水澗之後，餘下的事情基本都是菡萏在操作，比如脫她的衣服，解開她身上早就被鮮血染透的紗布。

她床前的簾子是拉上的，而玄瀾闕就坐在簾子的外邊，菡萏雖然駕輕就熟給她清理的傷口，期間會出聲請示：“玄尊，姑娘的傷口還是無法止血。”

“可用了凝血丹？”

“用是用了，但因為暗影在，血有些止不住。”

“香爐的碧落香多添一些，對著傷口熏一刻鐘。”

“是。”

穆晴明很想說，玄瀾闕你既然知道就親自來操作啊，好歹也活了大巴歲數了，能不能別這麽古板這個時候還在乎什麽男女有別，她真的快疼死了。

但這會讓她連舌頭都動不了。

昏昏沈沈之中，察覺菡萏已經處理好了她的傷口，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她也沒了知覺。

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，但閉著眼睛就能看到在密室裏那些人。

穆夫人、裴子涵、穆重陽還有裴阿嬤，一面面七竅流血的面容一直在腦海裏不斷重覆出現，無法擺脫，卻也無法睜開眼睛醒來。

直到一只冰涼的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，那些仿佛在她腦海裏不斷重覆的畫面，慢慢被安撫了下去。

穆晴明努力睜開眼，卻只看到眼前指縫見微微的一絲光亮，她又重新閉上眼睛。

雖然人的面容不在她腦海中跑了，她立刻又想要怎麽處理紅鞋女的事，然後滿腦子都是計劃。

直到最後能真正睜開眼睛，外頭的天已經是大亮，而她頭痛欲裂。

不過，她已經想到辦法來對付紅鞋女，所以也顧不得頭疼立刻掀開被褥下床，接著腿一軟直接噗通跪在地上。

“雖然本座是救你了命，但也不用跪得這麽用力，膝蓋不疼嗎？”

頭頂傳來那溫潤的調侃，讓跪趴在地上的穆晴明擡起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，這時也發現自己眼睛的眼睛依舊看不清楚。

菡萏忍著笑從她家主子後面走出來，將穆晴明重新扶回床上順便跟她解釋：

“姑娘身上的傷口出血太嚴重，所以只能先止血，那些毒蟲只是用碧落香薰著讓它們保持在昏睡狀態，等姑娘傷口好些了才能徹底清除。”

穆晴明靠坐回枕頭邊：“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姑娘還需要靜養，等傷口稍加愈合，玄尊再替姑娘解毒。”

穆晴明也只能認了：“那蟲子原來這麽難對付。”

“這種蟲子叫暗影，通常在密封的黑暗環境下生存，比如墓穴與有大量死亡的洞穴。正常人在沒有傷口的情況下只會被影響大腦產生幻覺，擺脫那個環境後基本都能覆原。但若是有傷口，暗影嗜血，會迅速集中到有鮮血的地方，並能在人體血液裏存活。”

所以她是悲催的第二種。

是不是因為有暗影，所以她才會一直看見密道裏穆府的那些人？

菡萏接著又說：“要徹底清除暗影之毒得花比較長的時間，所以姑娘還是盡快將傷養好才是。”

也只能那樣啊，她連站起來都有困難想去哪她也去不了。

估計荀楚知道了應該會挺開心的吧，終於沒有人回去打擾他跟那誰的生活了，今天他還給她做茶餅吧？還會變著花樣做那女人喜歡吃的食物吧。

紅鞋女那混蛋，既然荀楚她不能碰，為什麽別東西又可以？！

一個執念體吃什麽東西啊！

想到這裏穆晴明頭更疼了。

菡萏將藥送到了她的嘴邊：“姑娘先把藥吃了。”

穆晴明二話不說將碗裏的藥一飲而盡，苦得蒼白的臉都皺成了一個小包子：“那些蟲子不是會麻痹神經嗎，為什麽我味覺還這麽好，這藥苦出翔了好嗎……”

一直站著旁觀的玄瀾闕問：“翔是很苦的東西？”

“呃……哈哈哈……”穆晴明突然被他這話給逗笑了，“確切來說，我也沒嘗過，不知道有多苦。”

玄瀾闕看她毫無遮掩的大笑，便在床尾的椅子那坐下：“那為何要那麽比喻？”

穆晴明給了他一記白眼，可眼睛澀得發疼剛擡手要揉，菡萏拉住她的手腕：“姑娘，揉的話會讓眼睛充血，那只會讓您更難受。”

穆晴明便克制住揉眼睛的沖動，基本上她不喜歡故意幹一些明知道對自己不利的事情，更不想給人添無謂的麻煩，她看著玄瀾闕說：

“那你覺得狗很累嗎？”

玄瀾闕不明所以看著她。

穆晴明：“不然大家怎麽都會說累成狗？”

玄瀾闕想了想：“你們那把累比成狗？”

“你要這麽問的話，狗就不止背了累的鍋，比如哭成狗，虐成狗還有單身狗。”

“單身狗？”

看他反問，穆晴明微微擡起下巴：“指的就是你這樣的人……不好理解嗎？就是年齡到了卻沒有成親也沒有伴侶的這類，這樣看來……”

穆晴明對他挑眉：“你不僅是單身狗，還是傳說中的萬年單身狗，非常資深的狗，這比喻有趣吧？”

“有趣。”她笑的樣子很有趣，“但應該沒晴明覺得有趣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這一句話裏頭有四次罵本座是狗的，你不覺得很有趣嗎？”

穆晴明噗嗤再次大笑：“你知道那你還讓我給你解釋。”

玄瀾闕沒有說話，只是要笑不笑看著她。

菡萏往香爐了添了碧落香之後，看向玄瀾闕，得到他無聲的應允，她再講穆晴明窗前的拉了起來，床簾一下將玄瀾闕隔在了外頭。

菡萏與她說道：“我替姑娘換藥。”

穆晴明透過厚厚的床簾看向玄瀾闕坐的位置，心裏對那人好感上升了一個百分點。

菡萏將她紗布揭開，跟玄瀾闕說了傷口的情況與暗影蟲的狀態，玄瀾闕只說增加多少藥劑之後，便起身離開了屋子。

待他出去之後穆晴明問菡萏：“你們玄尊真的就沒有過什麽女人嗎？”

菡萏想了想：“據我所知似乎沒有。”

“也是，他那性格有人喜歡才怪。”

“姑娘此言差矣，姑娘都不知道水華元君有多喜歡玄尊……”說到這裏菡萏連忙住了嘴滿臉歉疚道，“菡萏多嘴了，請姑娘莫要告知玄尊。”

“不告訴玄尊也行啊，但你得把話給我說清楚，不然我心裏有好奇的事情就容易不高興，一不高興就會去告訴玄尊。”

“姑娘！”姑娘最是會拿捏人把柄了，她上了一次當居然這次還上當，“姑娘可知水華是何物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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